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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主,我展示给您看。”殷冉扬着笑容,转身走向影壁后的殿室。

    殷玄听目光随着她,少女脸上还挂着泪,笑容却已经抹去了方才梨花带雨时的阴霾。

    真像个孩子,哭的快,笑的也快。

    迈开大步,不紧不慢随她走进自己寝殿,瞧着她熟门熟路的走到中间小厅桌边,脱靴踩上藤编垫,盘膝坐在蒲团上,抽纸执笔蘸墨,快速将玄龟岛地图画在纸上,然后抬起头挑眉张目,期待的望着他。

    少女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见底,仿佛这是个最单纯的女孩子。

    明知道她最会演,超会骗,但瞧着她这个样子,他还是忍不住心生怜爱,想要张开翅膀将她拢着,护的严严实实。

    真是个妖精。

    他也脱靴坐上蒲团,顺着她的意思看向地图。

    “我们建树塔,派小妖上去……睡觉。”殷冉指着玄龟岛四周,点了八下,示意建八个监控塔就够了。

    “?”殷玄听垂眸瞥她一眼,果然瞧见小家伙为自己的语不惊人得意洋洋,笑盈盈看着他,似渴望博他一笑。

    心里痒痒的,总觉得今天自她哭过,他抱着她哄过后,就有些不太对劲。

    “这是明哨塔,用来迷惑人类的。反正他们一向认定了妖族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听管教,特立独行,就加深他们这个印象好了。”殷冉见他不笑,自己却不吝啬释放甜蜜,看他一眼,便笑一下。

    “虽然我么屡次胜利,已经显示出了玄龟岛上的大妖小妖们也会使用计策,且妖王妖众调度有方。

    “可人类要改变自己已经根深蒂固的印象,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所以诱敌轻敌的计策,我们还可以继续用。”

    她说罢,又在每个哨塔之间的位置轻点,“在这些地方,我们设立真正的哨站,由视力极佳的大妖再次昼夜蛰伏,若瞧见有人类修士靠近,不惊动对方,只时刻跟踪,第一时间将信息递进来。”

    殷玄听已经隐约猜到了她要做什么。

    “对方能潜进玄龟岛大阵,而不惊动大阵,必然已经是化身修士。

    “他只身犯险,必然不是为了真要一骑当千,而是要悄悄查探清楚玄龟岛上真正状况。”

    殷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才道:

    “他想知道岛上真正的军师是谁,也要探明教主的受伤状况到底能否出战迎敌。

    “如果真的被他探知了深浅,必定想尽各种办法杀我。

    “教主伤重未愈,恐怕也会给他们带来盲目自信,说不定便会强攻玄龟岛。

    “虽然我们未必会败,可伤亡惨重却是必然。”

    殷冉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们要的最佳结果。”

    殷玄听面无表情看着她,似很淡然从容。

    实际上,他已经被她打动。

    望着她的眸光沉沉,无比专注。

    盯着她一颦一笑,不仅仅是仔细倾听她的计策,更贪看她活力四射的表情。

    “我们要给敌人错误信息,无非两个方向。

    “一,是展现实力,震慑对方,使对方不敢来战,慢慢消耗他们的士气,最终分崩离析,各自回门派,大家从此以后相安无事。

    “另一个,便是装弱,引得敌人更加轻敌,并通过释放错误信息,引导敌人来攻,而我们就在陷阱旁等候,一举措敌。打到敌人损伤惨重,无法再来合攻。”

    殷冉说罢,抬眸看向殷玄听,试探着问道:

    “教主择定一个方向,我再制定策略细节。”

    “选一吧。”殷玄听盯着她眸子看了一会儿,便果断道。

    他从来都不是个犹豫不决的妖。

    “……”殷冉沉默回望,她早就猜到他会做这样的选择。

    “抬眸都说你超爱吃肉,炖着吃烤着吃生吃三分熟吃……我之前还想,你怎么这么坏。”

    她忽然将话题引开了。

    “……”殷玄听脸色阴沉。

    这描述,怎么听都是个反派恶妖,凶蛮的不似个拥有智慧的生物。

    “可我知道那都是假的。”她灿然一笑。

    他这个反派,只是相对于人类而已,只因为他是妖。

    可若将人和妖都当做生灵,平等评判,人类反而更恶许多。

    杀戮是人类开始的,战争是人类挑起的,殷玄听从来都只求一个和平共生的环境而已。

    “……”殷玄听脸色稍霁,饶有兴味的盯着她,慢条斯理道:

    “你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不就是第一个方向吗?”

    殷冉挑唇笑笑,是啊,她之前已经说过了呀,被他发现了。

    她早猜到他的选择,他也识破了她给他两个选择不过是勾着他聊天的小计策而已。

    “那么,接下来教主将全岛大妖小妖召集起来,工作之外时间,全部交给我调度吧?”她忽然站起身,转坐到了殷玄听身侧,倾身靠近他,仰头眨巴着大眼睛,巴巴的望着他,一副求肯的乖巧可怜模样。

    “你准备做什么?”鼻息间有她身上幽幽的甜香,是那些她睡在身边时,熟悉的味道。

    现在他醒了,她倒再也不来睡他的榻。

    “全民大练兵。”殷冉挑起眉,盘腿坐着时,脚尖若有似无的在他腿上抠擦。

    “……”殷玄听感觉到腿上温热的碰触,和丝丝缕缕缠绕着、蔓延着涌入胸腔,又澎湃到身体某处的那丝痒意。

    “教主,您赠我一张军令吧。”她语声清润,眼神清澈,从她脸上完全看不出她的脚趾正在干什么惊天慑地的大事。

    殷玄听又缓慢将目光从她不老实的小脚尖转向她脸,瞪住她眼睛。

    准备启唇,却又顿住,喉结微微滚动,他忽然伸手朝着那惹事的小脚丫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