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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警察来之前,顾维安将白栀从车中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

    安全气囊这次起到极大的作用,这辆由白栀父亲赠予的粉粉车虽然有着少女的外表,却具有着极强的防护能力。

    父亲在为女儿挑选东西的时候,首先考虑到的,就是女儿的安全。

    除却额头和一些擦伤外,白栀并没有遭受过多的伤害。

    “没事了,”顾维安安慰她,“你安全了。”

    白栀问:“那两个人呢?”

    她神经紧绷,这种状态下,完全没有办法放松。虽然瑞士军刀已经离了手,但那种刺入的触感还在。

    白栀甚至感觉如今还能够闻到那股血腥味。

    余光中瞥见地上有两个人影,还未细看,顾维安便伸手挡住她的眼睛:“别看了,脏眼睛。”

    白栀沉默了。

    良久,她低声问:“他们还活着吗?”

    “死不了,”顾维安说,“他们还要去监狱里好好体验一下。”

    好好两个字,他咬的音重,沉着脸。

    顾维安的车子就停在后面,如今白栀腿软,走路也慢。

    冬夜风冷霜雪大,顾维安看她鼻尖、耳朵和脸颊都被风吹的通红,便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过去。m.

    夏雅之严谨地守在车门旁,立刻打开车门。

    顾维安把白栀放在后排,关好车门前,叮嘱她:“我还有些事要做,你先在车里等我。”

    白栀惊魂未定:“你去做什么?”

    顾维安没有回答,径直过去了。

    倒是夏雅之笑眯眯地做出解答:“验伤。”

    白栀:“什么伤?”

    她很快反应过来,问:“那两个人确定还活着吗?”

    白栀才不会滥好心地去担忧两个企图伤害他的人死活,她在意的是顾维安会不会因此被追究责任。

    夏雅之扶扶眼镜,笑的天真无邪:“没事,也就是断上五六根肋骨、断个鼻梁歪个下巴而已。”

    话音未落,白栀敏锐地听见有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以及男人痛苦的闷哼声。

    她看不见,扒着车窗。

    而夏雅之回头看了眼,微笑着补充:“现在应该是断七八根肋骨,断鼻梁歪下巴和一条腿了。”

    白栀:“……”

    谈话间,她看见顾维安信步走来,脱掉外套,摘下手套,一并交给夏雅之。

    他想打开车门,手都放上了,犹豫一下,又收回,隔着只开了一条缝的玻璃告诉白栀:“关好车窗,免得着凉。”

    白栀只瞧见,夏雅之抱着的黑色外套上,有几处明显的深色痕迹。

    像是血。

    毕竟是帝都,警察来的很快。白栀还有些惊魂未定,顾维安陪同她一起做的笔录。

    警察看到顾维安裤子上的血,颇为震惊:“你这……”

    “抱歉,”顾维安的手搭在白栀肩膀上,从容不迫地应对,“我来时看到这群暴徒在砸我太太的车窗,有些失控。”

    警察了然:“我明白。”

    生平第一次持刀伤人,白栀不放心,追问:“我拿刀插了他们的手——”

    “对方先撞了你的车,继而砸你的车和车窗,期间也试图打开车门,对你造成伤害,”警察安慰她,“你的行为并没有伤害到他们的性命,是为了保护自己,属于正当防卫。”

    说到这里,警察转身看顾维安,正色:“只是,顾先生,您下手有些重了。”

    顾维安淡声说:“根据我国《刑法》第二十条规定,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需要负刑事责任。①”

    警察埋头写,忽而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擅长钻空子。”

    白栀:“?”

    警察叫了同伴过来,还有交警,这次事故牵扯的广,一时半会处理不完。警察拍了拍顾维安的胳膊:“老顾,有时候也放过自己,别铤而走险。”

    说到这里,他侧身,仔细看车内的白栀,笑了:“方才我看着眼熟,没认出来……原来是咱们老顾的小栀子妹妹啊。这么久不见,瘦到我认不出了,长成小美女了。”

    白栀从方才就看他眼熟,经他这么一说,终于想起来:“啊,你是顾维安的同桌,郑……”

    “郑齐,”警察笑着报出名字,他露出雪白的整齐牙齿,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叮嘱,“小栀子妹妹,你可得看好老顾,别让他做以身犯法,这可是我重点关注的危险分子。”

    顾维安不动声色挡在白栀前面,隔绝视线:“啰嗦。”

    “哎,你个老牛吃嫩草的还好意思指责我,”郑齐眼看着同事招呼他,合上笔,“行了,你们先等通知,一会儿就能回去了。”

    这么一打岔,白栀才记起来郑齐。

    她常常往高中部那边跑,而顾维安的朋友当然还记得她。

    他们打趣,管她叫“老顾家的小栀子妹妹”。r大附中学风严谨,但同时也包容开放。顾维安和他朋友课余时间去打篮球的时候,也会捎带着白栀。

    白栀就坐在篮球场旁边的台阶上,屁股下是顾维安的校服外套。她一边努力背诵记忆着英语课文,一边看篮球场上的顾维安。

    傍晚的阳光很暖,褪去午后炎热,剩下令人舒适的温度。

    他个子高,球衣外的胳膊肌肉线条流畅好看,他皮肤白,但夏天日日晒着,胳膊也晒出了小麦色。和其他人不同,顾维安再热也不会掀起球衣擦汗,以至于直到恋爱后,白栀才第一次看到男友的胸腹肌。

    旁的男生不避讳地撩衣服擦汗时,顾维安也会制止,示意:“还有小朋友在呢。”

    那时候的白栀白白胖胖,像年画娃娃,再加上年纪小。一群人也是真心把她当妹子看待,吃饭聚餐也捎带着她。

    不过后来随着顾维安毕业,渐渐的,白栀和他们的联系就少了。

    等分手后,白栀把和顾维安有关的东西全部删掉了。

    只留下她自己。

    -

    如郑齐所说,白栀和顾维安很顺利地回了家。

    等下车后,她才发现,顾维安的裤脚有明显的血迹。

    不等她问,顾维安折身回卧室:“我去换身干净衣服。”

    白栀胃口不佳,晚饭吃的很少,连带着晚上也睡不好,正辗转反侧,忽听见有人敲门。

    “谁?”

    顾维安声音清清淡淡:“我。”

    白栀这才缩回去:“进来吧。”

    顾维安已经换了浅灰色的睡衣,很干净清爽的颜色,衬着他整个人都柔和许多,少了冷淡。

    白栀缩在柔软被褥中,只露了一双眼睛看他。

    “睡不着?”

    “嗯。”

    这样说完之后,白栀才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顾维安说:“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