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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一大早,冉世华早早就往医院赶,一路上吴晨骏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她忍不住,当着素心的面嚎啕起来。冉世华一言不发,她只想赶快见到素心,把她拥到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柔软的女儿,滑溜溜有垂感的头发拂过她的指尖,让她怦然心动。

    冉世华毕竟是老师,关键时刻还是很有定力的。她走进病房时,素心还在朦胧中,她冲到床前亲昵地嗔怪道:“小懒猫,还不起床?”捧着素心的脸狠狠地亲了一下,“宝贝儿,我昨天实在太忙了,没有来得及到医院看望你,没有怪我吧!想死我了!”

    说着把整个身子俯下去,紧紧拥着了素心,半天不愿分开,嘴里说着:“外面好冷啊,借你的温度暖和一下。”

    素心赶快揭开被子,让冉世华和她一起躺到被窝里:“有什么好怪的!还是病房里人多了好,大家说说笑笑,我们开了一晚上卧谈会。”

    吴晨骏说:“你一身冷气,把素心弄感冒了,医生说她现在体虚,容易感冒,对她不好。”

    冉世华不管,脱掉外衣,钻进了素心的被窝,把素心的头紧紧抱在胸口。素心把手伸进冉世华的衣服内,捏着她的肉说:“冉老师肉皮松了,等我出院后我们俩一起游泳去,游泳可以紧致皮肤。”

    女儿香甜的气息逗得冉世华鼻孔发酸:“人老了,皮肤松也是正常。不过宝贝儿你愿意干什么我都陪着你。”

    素心“嗤嗤”笑着说:“生病就是好,让一向正襟危坐的冉老师都学会肉麻了。”然后翻身更紧地搂着冉世华的腰,舒服地闭上眼睛,“不过我喜欢。”

    吴晨骏看见冉世华的眼泪刚刚滑过眼角就被她迅速擦掉。

    冉世华周六的课是三、四节,将近九点的时候,她开车要回学校去。临走时对素心说:“忘了告诉你,我最近要休一段时间假,今天去学校办理一下休假手续,下周就可以好好陪你了。”

    吴晨骏十分惊讶地望着她,追着她走到门外问:“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啊,不是说好生活一切照旧吗,你休什么假,学校怎么会允许你休假呢?即使休假也是我休,你带的是毕业班啊!”

    冉世华决绝地说:“管不了那么多了。是你女儿,也是我女儿。我这就到学校辞职,我不干了。你不用劝我,我不跟你商量就是因为怕你黏黏糊糊优柔寡断。”

    吴晨骏彻底惊呆,这个强势的老婆一向我行我素,冲动行事,不计后果,他也拿她没办法。摇摇头,回到病房,他早就适应了冉世华的行事风格。

    冉世华到学校时正是课间操的时间,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三心二意地做着操,要在平时,冉世华绝对要训斥几句,纠正他们敷衍的态度,现在她没有心思,低着头匆匆走过,有几个人跟她打招呼都没有看见。

    她给定国安打了一个电话,约她中午到学校隔壁的茶餐厅。定国安中午有小憩的习惯,推辞说:“祖宗,你知道我中午不睡觉,一下午就泡汤了。能不能改在晚自习时候,有什么事咱们办公室谈,去什么茶餐厅?”。

    只听电话里冉世华以不容商量的口气说:“不行,必须今天中午,我等不下去了。”

    定国安从冉世华的语气里听出了非同寻常的味道,马上警觉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亲爱的,发生什么事了?”她俩私下一直以“亲爱的”相称。

    “见面再说吧。”冉世华挂了电话。

    定国安满腹狐疑,直觉到冉世华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不到下班时间就匆匆赶到茶餐厅。冉世华还没有下课,定国安就先点了几个菜等着。

    她们俩是多年老友、闺蜜,一方面是校长和老师的关系,一方面又是校长和学校的招牌教师的关系,彼此依仗,情谊深厚,非同寻常。冉世华走进餐厅时,定国安从她身上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冉世华一向注重形象,头发一丝不苟,气色神采奕奕,虽不浓妆艳抹,倒是一直端方得体,今天神情灰暗,整个人都矮了半截,似乎背都驼了,嘴唇干涩爆皮,眼皮肿着,浑身微微发颤。

    冉世华坐定,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定国安心下忐忑,拉着冉世华的手,急切地盯着她的眼睛:“亲爱的,你这样子吓死我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冉世华终于忍不住了,几乎嚎啕大哭:“国安,不得了了,天塌了啊,素心出事了!”

    定国安脑子迅速闪过素心青春靓丽的形象,几个不好的念头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意外?车祸?癌症?

    她紧紧抓着冉世华的手,问:“出什么事了?被车碰了?”

    冉世华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摇头。想到前几天冉世华说到素心住院的事,冉世华又问:“癌症?”现在癌症普遍低龄化,二十多岁得这个病的人也不罕见。

    冉世华还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