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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南乔回想起自己怎么听到一句屁话就脑子一热把人救回来了,有些懊悔地锤了两下脑袋,看着最偏的客卧里的男人有点头疼。

    真不争气,不就是一句快走吗!舒南乔暗骂自己,但又因想起那天男人说的那句话有些心软。

    他说:“快走……丧尸,我,腿……快走!”

    气若游丝,舒南乔勉强才听懂意思,但语气里的急切却昭然可见。他被丧尸咬了,让她快跑。

    舒南乔当时就心里陡然一动,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蛮复杂的,也许是她先入为主觉得他自己选择结束生命而觉得和自己不是一类人吧,但此时的他和数月前躺在路旁的自己的身影慢慢在脑海里重叠起来。

    她也不愿意连累别人,所以对队友们抛下自己的行为非常认同,并且换成那时的她,她也会这么做。可……躺在路边时的惊惧、绝望和无力,到现在也经常是她噩梦的主题,她困在噩梦里一遍遍重温。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涩涩的,很多情绪交织在一起。她不由得想,前几天的自己,体会着一朵花的生命、一滴水的生命,并为能感受到这种生命而感到慰藉,而现在……在眼前的,是一个人的生命。

    是人,是同类,是和她一样挣扎在无力和绝望里却还是不希望连累任何一个人的同类。

    呼。

    舒南乔长舒一口气,左右看了看,选了一棵手腕粗的树,双手一用力——

    咔嚓。

    小树刚开始还倔强地只是弯腰,在舒南乔层层加码的力气下终于缴械,断成两截,只剩另一边的树皮还若有似无地连着。

    舒南乔对这种肉眼可见的自己的力量感到满意并且安心,经过评估和再一次确认后,她觉得自己承担得起救一只狼的后果,她摸了摸别在身上的刀。

    粗暴地扯了一大团车前草,没什么耐心地撕开茎,里面残留的经脉很坚韧,把几团车前草的经络都扎起来,团成一个球。

    哦,车前草也在挂在壁上的金银花下边儿长着,但显然已经过了可以食用的嫩芽季节,太老了,绿得很凝实,不过这样的老了的车前草经脉更加坚韧,以前上中学时学校不让带什么玩具,就有同学会去采这样成熟的车前草做成球球,或是踢毽子或是跳房子,或者就是单纯地抛着玩。

    现在倒是正好方便了舒南乔,她把这一团车前草球儿努力塞进男人嘴里,车前草球儿够大,男人合不上嘴也无法挣开。

    他没力气挣扎反抗,只是艰难地睁开眼睛,投来一种似是探究又隐含着什么类似于希望的东西的眼神。

    脸上的血污糊得看不清什么,却也衬出他一双清澈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油亮亮的,没有泪,有一种像孩子一样的天真和好奇。

    舒南乔喜欢这双眼睛,但又觉得救个人真麻烦,手上不停,嘴里还嘀嘀咕咕:“给你用车前草团不错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药效,但至少毒不死人。”把车前草塞进去后还拍了拍它。

    男人一双眼睛看着她,似乎明白她要做什么,又是感激又有些犹豫,还嗫嚅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塞过来的车前草球堵住。

    主要是为了怕他真变成丧尸了在她背上待着,好家伙,自助餐。

    不过也不一定,她自己不就是例子嘛。救回去,万一能活着……

    活着就很好啊!他要是要说“谢谢”或者“快跑”之类的废话舒南乔也懒得听了。

    男人靠意志力撑着的眼皮也撑不住了,他闭眼昏过去。

    舒南乔有些嫌弃男人身上一身脏污,她可很久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样子了,想着等他好点儿第一件事情就赶紧让他去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