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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热,两个人都起很早,躲着最烈的日头干活儿。倒也不怕什么晒黑啦,晒伤了很难受,火烧火燎的疼,红肿起来,疼完还要脱一层皮,灼热刺痛得晚上挨着被褥都睡不着觉。

    以前嗲嗲姆妈他们双抢的时候,一天下来脸就都是通红通红的,正是最热的时候,防晒措施只能算上个斗笠,赶上早稻收割,晚稻插秧,一天在田里没个闲工夫,连饭食也是从家里带些干粮,囫囵着随便吃几口,再咕噜咕噜灌一陶罐水,歇歇晌擦擦汗,就继续甩着膀子在田里忙活。一天十几个小时地晒下来,和太阳见面的时间比和家人见面的时间多,对热也麻木了,对痛也麻木了,只有在直起腰的时候才能听见嘎嘣一声响,第二天起来就是浑身的疼痛。

    插完秧还要挖花生,挖完花生都堆在堂屋里、街矶上,得要趁早在街矶上搬个小板凳摘了,好好在太阳底下晒个来回。

    摘花生也是个辛苦活计,又要细致,就靠拇指和食指中指的力量,又粗粝,带着泥土和坚硬的外壳,一天下来,虎口酸胀得发疼,嫩些的手,手指也要打出许许多多水泡来,再破,再打,再破,直到有一天伤疤叠着伤疤,变成厚厚的茧。

    每个庄稼人都有这样一双手。

    接下来就是耘田、除草、种萝卜白菜,时间赶着人走。

    错过时令,收成就赶不上趟,就没有粮食。庄稼人就是被时令推着走的,这场比赛没有发令官也没有裁判,全靠心里盘算和手上忙活。

    想到这里,舒南乔倒是突然想起来了,她稻种找是找到了一把,但已经非常干瘪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长出来,但想到种出来的蔬菜,她还是撒播了一半到田里。

    喊上晨曦一起上山,让他去山里察看设下的陷阱,舒南乔自己往田里去了。

    田里在稀稀拉拉的杂草间摇曳着几株青苗。舒南乔一阵惊喜。

    但是细细查看,发现并不是自己撒稻种的地方,她记得很清楚,那把稻种也就巴掌多,她站在右边田埂抛洒的,现在这些青苗摇曳在舒南乔不可能撒到的地方。

    舒南乔也就迷惘了一阵,也许是以前的稻子留下的种吧?不过她又开始有些怀疑,末世前她老家少数几户还种田的人家都种的是杂交水稻了,没法留种,第二年就产量很低很低了,要再去买种子。

    算算时间,如果这要自然留种的话得好几代了,能不能留下来都不一定呢。

    不过这都还不是舒南乔目前要操心的事情。她仔细查看,虽然有些蔫巴但确实是稻苗,她小时候还帮姆妈拔过稗子呢。

    看着稀稀拉拉的稻苗,她有些犹豫的是还要不要□□插秧。以前插秧是因为撒播的稻种长得不均匀,又扎不下根,还可能和杂草混在一起,庄稼人想好好打理田地也不方便,拥挤的地方稻子们互相抢养分,稀疏的地方一遇风雨就七倒八仰。

    但干这活儿有些费时间,这片田地还要重新翻一遍,再插秧,很赶节气。

    不过,这么差的条件稻子都费劲儿长出来了……总不能辜负。

    怕错过节气,舒南乔当即就抛下今天处理一下前几天晨曦带回来的兔子的打算,晚饭回去炖了吃算了,他俩最近吃得都不少。

    回去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套犁,灰扑扑的,两个弧状用榫卯结构连在一起,上头绑着草绳和u形的竹制的把手,只有下面入土的部分是黑沉沉的铁。把手应该是套在牛身上的,舒南乔有些为难。

    最后想想,那点儿稻苗也不多,自己力气又大,干干脆脆拎了一个大号的锄头上了山。挑了只隔了一道田埂的田地,舒南乔吭哧吭哧使足了劲儿,把土都给整个翻个个儿,让那些还没长出来的杂草种子长不出来,已经长出来的杂草根都一块儿翻转起来。又把大块的土都敲碎。

    晨曦下山的时候看到她有些惊讶:“怎么还在这锄田?”

    舒南乔直起腰来擦擦汗:“好像有稻苗长出来了,我想过几天把秧子移过来。”又抬起头看站在上头田埂的他:“怎么往这边来了?”

    晨曦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接话,只给她看背篓里的东西。

    一只五彩斑斓还在扑腾的野鸡。

    这还是第一次捕到野鸡呢!舒南乔有些开心:“野鸡跑得很快,你用的陷阱?”脑子里已经在盘算怎么处理了,还有些烦恼,天气热,食物不处理储存不了太久,家里还有一只兔子呢。

    羽毛也可以留下来,虽然还想不到做什么,但是很好看。

    很好看就已经是很大的用处啦。

    这就是幸福的烦恼吗?

    晨曦摇摇头,示意她看他挎在肩膀上的弹弓:“眼疾手快。”

    舒南乔皱皱鼻子,还有一点小嫉妒,带着点子酸味地开口:“威力这么大吗……”

    她给他带上山的是那把做工做精良的,之前她在村口练习的时候,递给在一旁看的晨曦试了几次。刚开始也像她似的弹了几次大拇指,痛得啊呼啊呼。

    后面熟练了,准头就蹭蹭上升。把舒南乔看傻眼了,她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以前真的没用过?!”

    晨曦歪一点点头,思考片刻后认真回答她:“射箭算吗?以前参加过比赛。”

    舒南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