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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目看着薄擎认真的脸。

    她微微的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他紧紧的抓着,他的掌心那么大那么炙热,她被灼的立刻抽了出来,身体却又被牵动的开始剧烈疼痛。

    她蹙着眉头,无力道:“我现在还不能签。”

    “没什么不能的,薄家那边我会处理。”

    “那也不行。”

    薄擎的双目变得非常阴沉。

    “你这么不愿意签字,是舍不得言明吗?”

    “不是。”

    “那你到是说说看,我已经答应帮你解决薄家那边的事,也答应保护你和你儿子不受到任何人都的伤害,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签字?还是不肯离婚?如果你不说出一个能说服我理由,今天这个字,你必须签。”

    初夏因为背部的伤趴在床上很不舒服。

    她双手撑着被褥想要坐起身。

    薄擎看着她的动作,浓眉非常不悦的收拢。

    “你现在不能动,给我老实点趴着。”

    初夏不听他的,固执的想要坐起来。

    薄擎动怒的想要出手把她按趴回去,但又怕自己手重,让她的伤更严重,况且她的烧还没有完全退,身体脆弱的好像一碰就会碎了一样,最后他无奈,只能忍着胸口的火,小心翼翼的扶起她,让她坐起来,然后将软枕放在她的腰后,确定没有碰到伤口,确定她坐稳了,这才慢慢的松手。

    “谢谢三叔。”初夏的声音薄弱。

    “现在可以说了?”

    初夏又沉默的顿了顿,然后缓缓张开干涩的唇:“我的理由,是你。”

    “我?”

    “对,我不想接受你的好意,也没有理由接受你的好意,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处理。”

    “你自己处理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就算是现在这样,我也解决不是吗?”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受点苦,二哥就会放过你?你知道二哥为什么那么在乎那三只狗吗?因为他这几天在那三只狗的身上几乎投了自己所有的身家,现在那些狗死了,他的那些钱只能赔在那些赌局里。他本身就跟大哥不同,大哥还算有自己的本事,而他在薄氏只是个挂名的总经理,经常挪用公款,然后等赢钱了再填补回来。老爷子若不是看他没把公司拖累的怎么样,不然早就撤了他挂名的身份,但是你现在不但断了他的财路,还让他赔了自己所有的钱,你认为他真的会就此放过你?”

    “我……我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还觉得自己能解决吗?”

    初夏低下头,眼前一片茫然。

    薄擎继续:“二叔的事只是一方面,还有那个陷害你的人。这次你中了她的计,她一定非常开心,只要你敢再回薄家,我保证,她一定会再找机会陷害你。其实这个人不难猜,应该就是傅雪。她现在怀着孕,又受到薄家人的欺辱,她一定很不甘心,一定很想代替你成为薄家的大少奶奶,而从这次的事情就可以看出,她的目的不仅仅是你,还有小昱,只要小昱有个什么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薄家的唯一,到时候她的地位可就跟现在不同了。”

    “小昱?”

    初夏突然激动:“小昱现在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我叫初阳把他接回初家住几天。”

    初夏松了口气,又说了刚刚的那四个字:“谢谢三叔。”

    薄擎盯着她越来越不好的脸色。

    他其实并不想吓她,但她实在太固执了,固执的就像那七下家法,死活都没吭一声。

    暗暗的叹了口气,然后又道:“现在你已经看清了现实,薄家对你来说就是龙潭虎穴,你不能再回去了。”他说着又将那张纸递给她:“签吧,剩下的程序我会叫阿睿去处理。”

    初夏看着那张离婚协议。

    她轻轻的拿着,却觉得那么的沉重,沉的她连手的抬不起来。

    她并不是留恋薄言明,而是对自己的这份感情觉得而遗憾。

    她付出了一切,最后得到的竟然只有伤害。

    慢慢的抬起头,她看着薄擎。

    他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谨,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幽深,她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所以她开口问了:“三叔,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喜欢上我了?”

    薄擎的唇抿了一下,然后开启:“我这个岁数的人已经不会谈论喜欢这种东西了,但是我一看到你,心就变的不受控制,情绪也变的不受控制,包括我的眼睛,脑袋,和现在发出的声音,都变得的好像不属于我。这种感觉是第一次,很奇妙,很奇怪,很麻烦,但我并不讨厌,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初夏的嘴角轻轻的一笑。

    真是一个狡猾的男人。

    用告白的方式说着喜欢的话语,却又不承认自己喜欢。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离了婚,你接下来想怎么处理我?”

    薄擎的眼神明显的一顿。

    初夏仰头环顾着这间屋子:“这房子真漂亮,是新装的吧?你想把我关在这里,还是养在这里?”

    说起来这房间的摆设都是她喜欢的,颜色也格调也是她喜欢的,包括床头还燃着香薰蜡烛,那淡淡的薰衣草味,都是她喜欢的。

    薄擎一直没有回答她。

    她落下自己的双目,又看了眼手中的离婚协议,然后沉沉的还给他。

    “这个婚我现在不能离,你的好意我也不能接受,虽然我的处境的确如你所说的那样,但我还是想要自己来承担,自己来解决,不过我还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薄擎将那张离婚协议狠狠的揉成一团。

    “你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女人。”

    “你却是我见过的,最面冷心热的男人。”

    初夏说着又一次起身。

    “你想干什么?”

    “我已经没事了,我要回去。”

    这次薄擎没有犹豫,大手用力将她按回床上:“你哪都不准去,给我乖乖在这把伤养好。”

    “我没事了,你放开我,让我回去。”

    “你再乱动,我就把你儿子接回薄家。”

    “你……”

    初夏生气的挣扎,但突然一阵晕眩,她又无力的摔回床上,背部一被挤压,她痛的蹙眉。

    薄擎马上翻过她的身体,看到红色的血隐隐又透出薄薄的衣服。

    “旭之!”他低吼。

    韩旭之马上进来,匆忙来到床边。

    “我说三嫂,你不要乱动了,这伤口虽然不深,但总不愈合就会感染,这一感染就麻烦了,你就算不替自己想想,也替三哥想想啊,他为了你整整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一直守在床边,连口水都没喝,而且你也要替你儿子想想,你这样一直不好,怎么照顾他?怎么见他?这这不是让人担心吗?”

    韩旭之的牢骚到让初夏安静了下来。

    她看着薄擎的脸,看着薄擎的唇,确实干的有些起皮。

    薄擎趁着她老实的不动,又冷言威胁:“你的伤一天不好,就别想离开这,如果你再敢不听话,我就真的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都不让你出去。”

    初夏本有些感动的双目立刻怒瞪着他。

    韩旭之见气氛不对,正想调节一下,但初夏的肚子却‘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关键时刻,她的肚子总是掉链子。

    “哈哈哈,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三嫂和三哥都将近两天没吃饭,肯定饿得不行,正好,郭睿刚刚煮了粥,一开始我还不相信他的手艺,但看他那架势最起码也是个二级厨子,我马上叫他把粥送进来,你们等一下哈。”

    他说着就出去了。

    初夏瞪着薄擎,又恼又羞,只好转头,看向另一边。

    薄擎看着她的后脑,看着她趴着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心也软了下来。

    他坐在床边,放轻声音:“我的目的不是要关着你,只是想让你好好把伤养好,我答应你,只要你的伤有些起色,我就让小昱来看你。”

    一听到小昱,初夏又把头转了回来。

    “真的?”她像小孩子一样确认。

    薄擎用自己的大手帮她整理有些凌乱的长发:“只要你乖乖听话。”

    初夏又蹙起眉。

    这个男人果然莫名其妙。

    时而冷漠,时而直接,时而温柔,时而霸道。

    他的阴晴不定已经让她无所适从,而且费尽了她的精力和脑力。罢了,就先把伤养好吧,养好了才能去做其它的事。

    郭睿将粥送进来,却故意只拿一个碗,一个勺,一双筷子。

    薄擎冷目看他。

    郭睿憨笑:“先生,这个家的东西都是刚刚添置的,我一打开厨房的柜子,发现餐具只有这一套,所以……您就凑合凑合跟初小姐用一个吧,反正你们都已经……”

    “出去。”

    薄擎冷声命令,郭睿偷笑着离开。

    薄擎盛出一碗粥,用勺子一边翻搅,一边轻吹,待粥凉了一些,他又放下,小心翼翼的又去扶初夏,比刚刚的动作还要轻柔,而且也在她的脖后放了个软枕,能够让她不压到背,舒服的倚靠着。

    这辈子也是第一次,他竟然亲手喂人吃粥。

    初夏看已经到了唇前的勺子,原本就灼热的面颊又增上升了一个温度。

    “我自己可以吃。”

    她伸出手,薄擎躲开。

    “你不想见你儿子了?”

    初夏瞪他,薄擎再次将粥送到她的嘴边。

    她慢慢的张开双唇,粘稠的小米粥送入她的口中,软软的,糯糯的,还有着一丝甜甜的味道。郭睿很细心,知道生病的人嘴巴没什么味道,所以加了一点点的糖,调试她的味觉。

    薄擎很有耐心的一口一口喂她,不过因为是第一次,一不小心没喂好,粥就从嘴角流下。

    薄擎马上用手帕帮她擦去,但手指却触碰到她的唇。

    有些事情就是一触即发。

    原本薄擎这几天就一直想要抓到她,亲吻她,但是她一次比一次精明,总是能巧妙的躲过,而且总是找人多的地方,让他不方便出手,但是现在,她就在他的面前,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她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所以……他胸口莫名升起一股急躁,就像他刚刚说的,一看到她,他就变得不能自控,变得不再是以前的自己。

    初夏觉得他的眼神变的不太对劲。

    “我还是自己吃吧。”

    她又伸出手,但薄擎却把粥碗放到了床头柜上。

    初夏再去看他,却只能看到他衾薄而性感的双唇快速袭来,接着,他的吻已经覆盖在她的唇上,跟上一次一样,不,一开始是一样,但马上就变得更加浓烈,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吞了一般,深的无法想象,而这一次不禁是被吻的无力,本身就已经没有了力气,只能任由他随意亲吻。

    薄擎自己也没想到,吻着她的感觉竟然是这么的美妙,甜甜的,也不知道是因为粥,还是因为她。

    难受了好几天,终于身心都一下子舒服了。

    慢慢的放开她的唇,又贪恋的轻啄了一下,然后看着她迷蒙潮湿的双目,又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

    初夏渐渐回神。

    她的脸绝对已经烧到了40°。

    她慌的垂目不去看他,薄擎却凝着她烧红的脸,突然道:“如果我说,我不会把你关在这里,而是让你成为我的妻子,你会不会立刻就签下那份离婚协议?”

    初夏震惊的瞪大双目。

    他疯了,他在说什么?

    “这不可能。”

    “没有不可能的事,就看你想不想,愿不愿意。”

    “可你是我的三叔,我们不可以,我们怎么可以……”

    “刚刚你问了我,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现在我也问你……”薄擎突然变深情,声音低沉的无比动听:“你喜欢我吗?”

    初夏的大脑已经不能运作了。

    这几个字的冲击实在是太大,她从来都不敢去想想。

    但薄擎说出这几个字之后脸色却依然还是从容淡定,那份严谨也丝毫没有减退。

    他不是冲动,他是认真的,所以他又问了一次:“你喜欢我吗?”

    初夏受到了太大的震撼,她慌的不顾身体又躺下了,而且是背对着他侧躺,潜意识让她选择了逃避。

    “我、我突然觉得头疼,我想先睡一会儿。”

    薄擎并不介意她的逃避。

    强烈的动摇产生的逃避是一种已经默认的表现,而且她并没有直接否认,就更说明她已经心动。

    嘴角又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可惜她没有看见。

    他故意俯身靠近她的耳畔,用黏连暧昧的声音,喁声道:“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在你离开这栋公寓之前必须给我答复,而且你并不是在这里白住,每天的住宿费,餐饮费,和医药费,我会从你身上讨回来。”

    身上?

    他还想干什么?

    初夏死死的闭着眼睛,装没听见。

    薄擎心情大好。

    他吻了一下她又凌乱掉的头发,然后站起身,走出房门。

    刚走出卧房,客厅里的两个男人就盯着他不太一样的脸。

    “先生,你……好像心情不错?”

    薄擎一听他说话,脸迅速恢复原样,并带着一丝阴寒:“我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哦,杨家,已经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可以收了。”

    “我要在明天的早报上看到杨家破产的消息。”

    “明天?”郭睿激动了:“先生,您上次让我半个月内,我已经日夜不眠不休,好不容易熬到快收,您至少再给我几天,让我找准收的时机……”

    薄擎就是故意为难他,也算是对他刚刚的一点小报复:“明天,如果我看不到杨家破产的新闻,你,就调去基层做苦力。”

    又是基层?

    能不能整点新鲜的?

    郭睿只敢在心中抱怨,完全不敢说出口。

    一旁的韩旭之笑着学他那日在医院说的话:“郭助理,三哥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别抱怨了,玩命的干吧。”

    郭睿狠瞪他。

    韩旭之笑的无比风骚。

    ……

    薄家。

    初夏和小昱离开了,狗也消失了,傅雪终于能够睡个好觉,但早上醒来的时候眼前竟然还是一片漆黑。

    她忐忑的伸出手,手臂还没伸直,就摸到一个冰冷的墙壁。

    不,不是墙壁,这种感觉,好像是木头。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双手往身旁摸,四周都是那种感觉,她竟然躺在一个四面都是木壁的狭窄空间,而这个空间明显就是放在一楼的那口棺材。

    她怎么会睡在棺材里?

    用力去推棺材盖,棺材盖却死死的好像被封了一样。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不停的拍着棺材盖,急的心慌,慌的开始恐惧。

    小楼很少有人来,自从她住进来后根本就没人来,就连薄言明也忌讳这个地方,如果她真的被封在棺材里,就算不被闷死,也会被活活饿死,渴死。

    “外面有人吗?救命——救命——救命啊——”

    傅雪记急的吓的眼泪都涌了来。

    “我不想死,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

    “咚!”

    一记敲棺的声音突然响起。

    傅雪惊的愣住。然后接着又是敲棺的声音。

    “咚……咚……咚……咚……”

    每一下都很沉重,每一下都很有节奏,每一下都阴冷的可怕。

    傅雪吓的已经全身都在颤抖。

    她张开几乎痉挛的双唇,泣声祈求:“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放我出去,我发誓以后不会再做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在做坏事了,求你了,求你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咚——”

    这一下的声音用足了力气,震的整个棺材都在嗡嗡作响。

    傅雪吓得闭着眼睛,捂住自己的耳朵。

    而这时。

    棺材突然欠开了一条缝。

    傅雪紧闭的眼皮下感受到光线,她马上睁开双眼,顺着那条缝,将沉重的棺材盖挪开。

    终于出来了,终于能够坐起身,但在充足的光线下,她看到自己的双手满是鲜血,身上也全是鲜血,甚至是她的脸上,也有粘稠的感觉。

    “啊啊啊啊啊啊————”

    她疯了一般的大叫,仓皇的逃出棺材,逃出小楼,跑去别墅。

    柯瑜正在一楼用餐,突然听到傅雪的叫声,转头看向后门,傅雪满身是血的已经跑过来。

    她忙站起身,走过去,抓住她。

    “你怎么了?怎么满身都是血?”

    “有鬼,有鬼。”傅雪几乎已经崩溃。

    “什么鬼?”柯瑜蹙着眉。

    “有鬼把我关进了棺材里,他想害死我,他想杀我。都是你的错,都是你让我……”

    柯瑜马上捂住她的嘴。

    “你别胡说八道,这个世界哪来的鬼,只有人能做出这种事,你不用害怕,既然是人为,找出来就行了。”

    傅雪听着她的话,虽然还是恐惧,但慢慢稳定着自己的情绪。

    柯瑜看着她身上的血,那并不是人血,那股恶臭的腥味很明显是动物的血。薄家人虽然对她不待见,甚至厌恶她低贱的作风和身份,但还不至于恶作剧的这么过分,除非是刻意报复,而在整个薄家跟她有仇的就只有初夏,可她现在人又不在,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