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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的包厢就在市中心的豪华地段, 程邀那边接到消息,晚上来学校接了她一起过去。

    走进旋转大门,大老远瞧见连祁翘着二郎腿靠在大厅角落的沙发里, 身高腿长, 翘在上方的一条腿跟没骨头似的抖啊抖。

    迎羡走过去, 一掌呼上他的膝盖:“坐这干嘛, 怎么不上去?”

    她的力气不小,原先还半弯曲的腿受到外力, 条件反射地弹起绷直又落下。

    连祁手一抖, 屏幕上的人被对面打死,他低骂了声, 收起手机抬眼看她:“这不等你么, 你不在多没意思。”

    他的视线落到他身后的男人身上,懒散的坐姿稍稍摆正了些,后又觉得不妥,起身和程邀打了声招呼。

    手臂自然地搭上迎羡的肩膀,他带她转了个身朝电梯走去,吐槽道:“那狗是一点没变,人模狗样。”

    程邀蹙了蹙眉, 跟在他们边上, 不着痕迹地将迎羡拉进了自己怀里。

    突如其来的占有欲让迎羡仰头瞧他一眼,后者面色淡淡, 情绪不外溢。

    连祁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 只自顾自说着话, 半句不离“那只狗”。

    程邀听得多了, 慢慢回味过来他是在说今晚聚餐归国的那位主人公。

    迎羡的大姨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叫向闻, 比迎羡大两岁, 同为芭蕾专业,在外留学毕业后没马上回来,而是跟随芭蕾舞团巡演了几个月才舍得归来。小儿子叫向辞,和迎羡同岁,大学在外地,所以未能到场。

    程邀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向闻,瘦骨嶙峋的青年一身白,斯文有礼地坐在大姨身边陪长辈们聊天。

    见到他们进来,那双浅色瞳孔直勾勾地看向他,充满了挑衅和玩味,以及毫不掩饰的敌意。

    “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程邀的耳边突然回荡起迎羡说的话,或许是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会面真人后竟认为那话有那么几分贴合的意思在里面。

    至于迎羡为什么这么评价他,她没说,程邀也没问。

    在场的都是迎羡那方的亲戚,他们和长辈打招呼,幸而程邀的记忆不错,迎羡不记得的称呼,他都准确地叫了出来。

    他每叫一声,迎羡和连祁就会跟在他后头一起叫,他们这样,颇有点像过年时一个大人带两个小孩走亲戚拜年的情形。

    大家在他们进门时纷纷站了起来,该笑的笑,该寒暄的寒暄。

    这一桌上就向闻和程邀没见过,祝清岚弯着眼好脾气地给他俩做介绍。

    向闻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全程一派斯文,应有的礼节一点没少,仿佛刚才的敌意是他的错觉。

    程邀颔首,未来得及开口就被迎羡拉着去到一边坐下,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祝清岚和大姨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他们小孩间的恩怨过去了几年,迎羡还死记着。

    大姨尴尬地清了清嗓,祝清岚何尝不尴尬,坐下后适时开启一个全新的话题把这微妙的氛围揭过。

    人来齐了,大姨夫叫来服务员上菜,长辈们的话题聊着聊着又回到了小辈身上。

    小姨向大姨一家举起酒杯:“我家那个总是一天天混在外面不着调,还是闻闻有出息啊,都要成舞蹈家了。”

    “哪里哪里,他也就是随便玩玩。”大姨嘴上说着没有,其实心里面自豪着呢,笑容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迎羡和连祁从进门就是一副同款面瘫脸,两人互相侧头对视一眼,眼睛向上翻,比赛谁的眼白更多一点。

    突然脖颈后面放上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迎羡的碗中放进一块剔完刺的鱼肉。

    回过头,男人收回手,唇距离她耳朵一寸,低声道:“多少吃一点。”

    又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剥虾。

    面前这张能坐下十八人的大圆桌,向闻正巧是她对面的位置,一抬头就对着那张讨人厌的脸,能吃得下东西才叫见鬼了。

    连祁和她一样的想法,筷子没动几次便放下,后背懒散地靠向椅背,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打游戏。

    这顿饭吃下来,小姨充当着维系她家和大姨家关系的纽带,她目光慈爱地扫了一眼静静剥虾的程邀,和祝清岚道:“阿姐,羡羡的福气也好呀,年纪轻轻嫁了个这么宠她的老公。”

    祝清岚温和地笑起来,对于她的话深表赞同。

    她一开始还怕程邀年长迎羡十岁,两人沟通上会有问题,没成想一年相处下来,小夫妻俩的感情和睦的很,她也打心底地满意这个女婿。

    他们提到程邀时,全桌人的视线都笑眯眯地望向迎羡。她是小辈里最小的那个,却是最早成家的。

    小姨又关切道:“羡羡也快毕业了吧,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迎羡要出国做交流的事还没找到机会和家里人说,所以她只官方地答了句:“打算再看看。”

    传说中的废话文学,被她运用的炉火纯青。

    连祁的肩膀忍不住耸了耸,在边上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