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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弋槐从公交车走下,车门正对着一所中学的门口,门外的牌子上是某知名书法家题写的“庆门市第一中学”字样。

    门外的街道上停着一串私家车,一小片空地里则填满了电动车,车边站着一边聊天一边等候孩子放学的家长。

    江弋槐将校服脱下揉了两把塞进背包,同样站在人行道上。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江弋槐从面前经过的学生人流中拉住一个男孩,将他拽到自己身边。

    那男孩露出个惊愕的表情,片刻后站定才道:“怎么是你啊?我不是说过了不用来接我的吗?”

    “你这不是才到一所新学校上学吗?我怕你不认得路。”

    “拜托,姐,我已经是高中生了!”

    “那个……我路过,顺便来接你的。”

    “没记错的话,咱们学校在两个方向吧?”男孩挑眉,露出个不相信的表情。

    “哈哈,果然长大了,骗不到你了。”江弋槐用假笑声掩饰着自己因被看穿了心思而感到的一点点心虚,“因为今天很特别啊。”

    “今天?哦对,今天是那个……”

    “对对对!”江弋槐满眼期待地等他说出那几个字,只见他思索片刻,道:“教师节!不过……教师节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弋槐瞬间石化在原地,原来是教师节啊……

    “哦,你预备将来学教师了?虽然说你难得能有这么正经的想法,我作为老弟应该支持你的。可是教师的话咱们还是算了吧,咱们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怕如果是你的话,恐怕要教坏下一代了,”男孩与江弋槐一般高低,伸胳膊与她勾肩搭背,笑道:“开玩笑的。别找借口了姐,我就知道你肯定又是因为翘课没事做,所以才来找我的,对不对?”

    江弋槐僵硬答道:“啊,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她说罢,话锋一转道,“我们学校附近开了一家火锅自助,风评还不错,去吃吗?”

    “太远了吧?我还要写作业呢,回家吃吧?”

    “今天不是周五吗?作业明天写不行吗?”

    “我们学校周六要上课的,明早就要交。”

    “周六还要上课?骗人的吧?”

    “没骗你,姐,现在高中生竞争多激烈啊,你出去打听打听,是不是全庆门只有你们河瀚周六不上课?”

    江弋槐咋舌,她怎么听这话怎么不顺耳,这臭小子才不满十五岁就开始瞧不上她这个做姐姐的了,小时候她还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呢,想想还是那个时候的他比较可爱。

    她撅撅嘴道:“双休日双休日当然是要休息两天啊,周六还要上课就不合理!”

    “那你就努努力,好好学习将来当上教育局长,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周末上课取消了,到那个时候我就有时间陪你去吃火锅自助了。”

    江弋槐翻个白眼,道:“你就是不想去,一次不交作业能怎么着啊?”

    “俗话说得好,不交作业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况且从前不是你总要我好好学习的吗?姐你该不是改变主意了吧?想让我也变成你这种旷课、不交作业的老油条?”男孩用开玩笑的口气说着,转向一个路口道,“你要是实在想吃就自己去吃吧,晚饭不用管我,我回去点外卖。”

    江弋槐虽生气,还是问道:“有钱吗?要不要我给你点?”

    “够够够!那我回家了,吃得愉快啊!”男孩挥挥手快步走了,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抓走似的。

    江弋槐用力踢了脚边一块石子,骂骂咧咧道:“死江弋棘,连你姐生日都记不住算什么学霸,学废了你!”她攥着拳,沿着与江弋棘相反方向的路走了两步,似乎不解气一般,复又转身对着他的背影,用更大的声音骂了句“废物!”

    她散步似的重新坐上返程的公交,望着窗外忽闪而过的街景出神,每到此时,儿时的经历就会在不经意间涌上心头:那是一个和今天差不多的晴天的日暮,一幢狭小却温馨的放屋里,妈妈在厨房做饭,半岁大的江弋棘在客厅的婴儿床里啼哭不已。

    妈妈高声使唤她去哄弟弟,她本因为夏日的燥热而烦闷,加之弟弟的哭喊更让她忍无可忍,于是装作没听见,继续自顾自地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