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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维桥发现最近的李蔓情绪有些不对劲。具体表现为有时候在路上看见他,会装作视而不见掉头就走。有时候不可避免的撞见了,步伐走得又快又急,两人隔着一大段距离,活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走慢了就会命丧于此。

    有心想要问问是怎么了,但每次都是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就是装傻充楞,问得急了,就干脆一句话也不说。把他弄得也有些使不上力,心里焦躁。正好俞成拉着宿舍的人去球场打球,想着去释放下情绪就跟着一起过去了。

    心里存着事,在球场上注意力不集中,走神接了一个球,没接着,突袭砸了过来,手指尖被砸得一阵剧痛。痛意拉回了他纷飞的思绪,定睛一看,指甲砸歪了,破了个口子,血止不住地留了出来。

    俞成几个看到出了状况,停下步子围拢上来说要带他去医务室。

    秦维桥摆摆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说自己去就行了。下场拿起自己放在一边的外套往医务室走去。路上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发了个动态,敲了一把自己的脑袋有些懊丧,慢慢挪去了医务室。

    李蔓半小时后看到那条动态的时候还是在课上。看到的时候心脏缩了一下,点开图片放大,血淋淋的,刺痛人的眼球。

    怎么突然就受伤了?李蔓想要给他发消息,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前段时间她一直在躲着他。

    转而问了俞成,那边很快回复了,说是打球的时候走神,不小心被砸到了。说要和他去医务室,也不让,自己拿着外套就回了宿舍。

    李蔓烦躁地挠了挠头发,不好责问俞成怎么不强硬一点带他去医务室。想提前走,可是看了一眼坐在台上一脸威严的老教授,心里面直打鼓,手指焦躁不安地揪着自己衣服袖口。

    这个教授和其他慈和的教授不一样,心里面奉行的准则是学生就应该好好呆着课堂上专心听课,而不是荒废学业出去游玩。为了确保没有人迟到早退,课前点一次名,最后一节课快下课的时候又点一次名,如果被发现缺席了,课程结业的时候就不要想过了。而且不讲情面,事后说好话求情也没用。

    可是秦维桥的手又拖不得,虽说现在是冬天,可是不好好处理,难受的还是他。

    李蔓喝了一口水压下心里的烦躁,突然想起之前室友说的代课群。之前自己一直没想过找人替课,但是现在却起了这个心思,就让吴芃把她拉进群里。

    “怎么突然想要找代课了?”吴芃有些好奇,她之前的课哪次不是自己去上的,就算是系里逃课率最高、枯燥又无聊的选修课也老老实实的听完了整整两节课。

    “是新媒体那边有急事,要开个小会。”李蔓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着。

    吴芃听了也没再问什么,把李蔓拉了进去。

    李蔓进去后发了条消息:我现在在德思楼5楼的201室上课,有人在附近的吗?急,价格好商量!要女生。

    很快就有一个女生私聊了李蔓,说自己刚好就在楼上自习,可以帮她。李蔓就让她课间的时候下来,商量好后,李蔓坐立难安的看着教室里的电子钟,等着课间休息。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了,李蔓拍了拍吴芃的胳膊,“芃芃,你和我出来一下,我找了个代课,待会你带她进来。我有事要先走了。”

    吴芃点点头,跟着李蔓出了教室门。看到一个背着书包的女生,拿着手机站在门口,确认好之后李蔓给她发了一部分定金,又把剩下的尾款发给了吴芃,让她课程结束的时候帮忙给那个代课的女生。

    商定好之后,李蔓让吴芃课程结束的时候帮她把书带回宿舍。自己掏出兜里的自行车钥匙跑出了教学楼,找到自己的车,骑着往校医院冲了过去。买了些消毒的碘酒、创口贴、药膏,又骑着车往宿舍赶回去。

    只是把车子锁好之后,看着手里的药有些犯难要怎么给他。她最近一直在避免着和秦维桥的见面,现在心里还没有过了自己那关,不知道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来对他。

    想着像从前那样,但是又怕自己越陷越深,最后不欢而散的时候带来的灭顶痛苦;又想要逼着自己慢慢避开他,慢慢给自己脱敏,但是又怕秦维桥觉得自己当初是在骗他,怕他生气又怕他伤心。

    李蔓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天平上的小人,不管往哪边走,最后还是逃不开直坠深渊的命运。于是她站在宿舍下吹了一阵冷风,来回踱步,最后决定把俞成叫出来,让他带给秦维桥。

    “你别说是我买的,就说是你去校医院买的。”李蔓给俞成发消息之后,站在宿舍楼下等他出来,把药递过去之后,最后给了个叮嘱。

    俞成有些不解,“你干嘛不自己给他,还不让说是你给的。”

    “哎呀,你别管那么多了。先把东西送过去,记住啊,一定不要说是我。”怕秦维桥手上的伤有些受不了,赶紧把想要刨根问底的俞成给推走了。

    李蔓回到宿舍,刚坐下喝了口水就接到了秦维桥的电话,正犹豫着要不要接,断线了。接着又响了起来,李蔓慢吞吞的划了接听。

    “喂,怎么了,有事吗?”

    “你下来。”声音听着有些沙哑,说完也不等李蔓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李蔓走到阳台上透过玻璃就看到了站在一棵光秃树下的秦维桥,抬头往楼上李蔓宿舍这边看过来。视线猛地交错对上,李蔓打了个寒噤,赶紧离开阳台下楼。

    但是到楼下看到秦维桥气闷的脸,皱着眉头,墨瞳眼底翻涌着的迷茫和哀怨,一时上去不知道说什么,步子缓了下来,挪着靠过去。

    秦维桥看着李蔓乌龟似的步子,有些不耐,几步上前拉着她衣服上的帽子把人带到了树后面。

    两人一时沉默着,谁也没有先开口。冷风一直往两人之间的空隙里钻,冰冷刺骨。

    李蔓低垂着头,看自己的鞋面。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飘忽,自己被这一阵阵的冷风吹着,离得他越来越远,最后在自己的视线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斑点。

    秦维桥看着她的发顶,觉得她此时的缄口不言就是硬生生的把两人划拨开,让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一年前的某个傍晚,但是情形却远比当初更糟糕。

    默默看了她一会,察觉她有些瑟缩,叹了一口气,率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