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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维桥已经走了两个多星期了,期间偶尔给李蔓发几条消息,她回复后,他看到后也会及时回复,但多数时间还是隔着一小阵子有回音。晚上每天雷打不动的给她打电话或者视频,李蔓有时候会把工作带回家,没手拿手机,就架在一边,两个人就这么在屏幕两端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偶尔说几句话。

    “这周末我有事回来一趟,有时间么,见个面么?”电话那端秦维桥好似刚从外面勘景回来,风尘仆仆的。

    这段时间李蔓断断续续地和他通话,他好像总是格外对她温柔有耐心,每天汇报行程似的说自己去了哪,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她有时候改稿子改到深夜,手机就靠着放到一边,最后天光放明的时候看到他还在那,听到这边键盘声停止了,就问她是不是改好了,让她趁机眯一会,记得吃过早餐再去上班。

    中午的时候又一通电话让她下去拿外卖,是之前一起去的中餐厅的豪华外送,说给她订了一个月的,各种补汤换着来,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米饭晶莹香甜,还说之后等他回来了再给她做喜欢吃的。

    弄得同事以为她谈恋爱了,直夸她男朋友体贴。可是,她们又不是这样的,但是看着这一直不间断的外送,她又不知道作何解释,她不能这样心安理得的一直接受他对自己无条件的好,她也想和他说清楚,可是在电话里看着他每天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的回来,还兴致高昂地和她说话,再多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想,这次也许是个机会。她感念于他的赤忱,她却不能把他的情感当做工具,一边心怀疑虑,一边沉溺于他编织的温床里。这样对他不公平。

    而且她的生活一地鸡毛,她又何必拖着他一起。他应该就像以前一样,继续在自己的生活里按照原定的轨迹,一点一点平顺地走下去,就像在无数个没有李蔓打扰的日子里,继续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因为她,匆匆出国毫无目的的找寻,再匆匆回国,收拾一地烂摊子,然后是中止自己的事业去找寻一份不可能的答案。

    “可以啊,你回来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找你。”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遗憾已经铸就,实在没有填补的必要。她只要知道原来他也是喜欢过她的,想过要和她在一起的,这样已经够了,再多的就是不合适了。

    “行,到时候电话联系。”听到准确的答复,秦维桥舒了一口气,又说了些话,挂断了电话。

    李蔓抽空给李娇打了个电话,让她今天下班的时候和自己去趟商场。

    下班后李蔓先去李娇公司楼下的便利店等着,这是一套商业办公楼,一共四栋大楼围成的一个办公大区。中央有个小广场,假山荷花池,一块草坪。各个企业都在这里租了楼层,平时活动的都是白领,因此有一个固定营业的便利店,里面有休息区。

    现在是下班时间,陆续有人从办公楼里出来,有的去楼下餐厅吃饭,有的结束一天疲惫的工作心情愉悦的回了家,有的来便利店买盒饭,加热后带回办公楼,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李蔓坐在窗边的休息椅上,撑着下巴看着来往的行人,心绪郁结,神游天外,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过来。

    来人的声音有些迟疑,好像有些不可置信但又夹杂着一丝惊喜。

    “李蔓?!”

    “嗯。”李蔓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收回思绪,转过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上身一件彩色字母黑色t恤,下半身一件灰色工装裤,脚上一双某牌子的运动鞋,清秀白净带着丝磨练过后的沉稳,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身前的工牌上写着策划部——张海威。

    张……海威?大学那个,再仔细看,好像是有点像,五年没见,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张海威?你毕业之后来这边工作了吗?”

    “是我,当年我们还有过一段共患难的时光,忘了?”张海威看李蔓认出来后,神情放松,转身去买了两瓶酸奶,拧开后递过去一瓶,在另一侧坐下。

    “没有,只是一时有点不敢相信,这城市那么小,居然会遇到熟人。”李蔓摇头笑了一下,有乍见故人的惊喜。

    “那时候还要多谢你提前告诉我小道消息呢,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顺利就通过考试。”老友乍见,她也有些开心,起身买了一包饼干,开封了放到两人之间,又说:“你毕业之后回国,还以为没机会再见了呢,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

    “你自己也厉害啊,经常在奖学金榜单上看到你,就算我不说你也可以通过的,我这算是,嗯,心里预备。”当年也是看她好一阵子不在状态,就提了个建议,没想到歪打正着,而自己也是运气好,才让他偷来了两年的时间。毕业后因为规划不同以及她确实没有那方面的打算,他选择回国就业,还以为也就这样了,没想到老天眷顾,又遇到了。

    李蔓:“你在这上班吗?广告公司?”

    张海威:“嗯,毕业后就来了,大城市,机遇多啊,虽然累点,但现在拼一拼,到时候回老家盖大别墅,哈哈。你呢,也在这上班么,之前没见过你。”

    李蔓:“我等我朋友,她在这上班。”

    “你……这些年在国外还好吧,什么时候回来的?”当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突然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还和秦维桥断了联系,明明之前外出采风的时候她提起秦维桥的时候眼睛里还发着光。

    在雅典两年,虽说关系比同去的另外两人要好,但是始终越不过她在中间划的一条鸿沟,泾渭分明,他也没提起过自己的心事,就以同学的名义默默相处着。

    后来毕业的时候两人一起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他从礼堂回来的时候在楼道里见到秦维桥急急忙忙下了楼,透过楼梯拐角的窗户看到是去了隔壁宿舍楼下。后来在水房打水的时候看到他,水都溢出来了也没发现,他走过去拔了水卡,秦维桥才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晦涩难明,默不作声的走了,心绪低落,估计是没见到人。

    “挺好的,风景好人也漂亮,赏心悦目,乐不思蜀啊。回来是因为毕竟根在这,割不断的。”李蔓故作轻松的耸耸肩,喝了一口酸奶,笑着说。

    李蔓吃了块饼干,恰好电话响了,李娇问她在哪。

    “在便利店,遇到个老同学,说了会话,你等我一下。”

    李蔓挂掉电话后和张海威说自己朋友到了,有事先走了,说以后常联系。

    “嗯,有事你先去忙吧。”

    李蔓拿起桌上那瓶自己喝过的酸奶,“那个,饼干就拜托你了,回见。”

    李蔓走后,张海威拿起桌上的饼干,走出门口深呼吸了一回,像往年一样,撸了一把后脑勺的头发,步伐轻松的回了办公楼。

    李蔓在园区门口的横杆旁见到了李娇,穿着件咖色风衣,袖子撸起,来回踱步,戴着个口罩,大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一股怒火。

    还以为她等生气了,赶紧走过去捋顺老虎毛,“别气别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保证下次随叫随到。”

    李娇横了她一眼,收起情绪,“不是你,是工作的时候遇到傻逼客户,自己的需求不说清楚,得了这个想要那个,磨得我们项目组一直在熬大夜改方案,好在最后是满意了,等着后期制作了。什么玩意啊,气死我了,但是没办法,出钱的是大爷,忍了。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可是舍命陪君子。”

    “想让你和我去商场买个东西送给秦维桥……”李蔓见她问起,老实说道。

    “怎么,想清楚了,要重修旧好了?”李娇一脸嬉笑地戳她肩膀,但是却看见当事人一脸凝重,神情低落,收起玩笑,“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说着把袖子挽得更高了,只要李蔓一个肯定句,她就能杀过去。

    “不是,是我自己,我觉得我这样一直拖着挺对不起人家的。更何况我又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就想着他这次周末回来的时候和他说清楚,不能一直吊着人家啊。”李蔓赶紧拉住李娇,还说这一段时间里秦维桥给她定外送的事情。

    “还是没能说服自己啊?”李娇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行吧,走吧,想好要买什么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