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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蔓去影视基地的路上看着远处山尖上的一抹斜阳和隐隐约约的残月,兴起拍了几张落日图送给秦维桥,顺便附上一首小诗:

    东风渐紧夕阳斜,一树夭桃数日花。

    为惜红芳今夜里,不知和月落谁家。

    发送成功后,李蔓把手机收起来放进衣兜里。到剧组顺利找到了在门口等着的秦维桥,他还是穿着昨天那件夹克,低头看着手机正入神,她悄悄走过去想吓吓他,他却先一步抬起头朝她伸出了手。

    秦维桥牵着她领了两份盒饭,路上遇到几个关系好的剧组人员还打趣了几句,他都大方应了。牵着她去老地方,坐下来把盒饭拆开递给她。

    豆角换成了茄子,土豆丝换成了豆芽,肉丸子变成了鸭肉,唯独肉丝还留着。李蔓不是很喜欢吃豆芽,都留在了一边,秦维桥看到拨到了自己碗里,还教育她不要浪费粮食。

    “你今天是不是很累啊,我不是很饿,这半边饭我没动过,你都拨过去吧。”秦维桥今天胃口确实挺好的,把大部分米饭和菜都吃完了,李蔓怕他不够,就想拨一边的饭给他。

    秦维桥看她吃不下了把另一边拨到了自己碗里。饭后处理好饭盒后回到休息区看到秦维桥正靠在椅背上休息,神情疲惫,双手揉着自己太阳穴。

    李蔓上前拂开他的手,自己帮他慢慢揉着,揉了一会,秦维桥把她拽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勾着她的头发把玩。他好像老是把她的头发当玩具。

    “最近还有大夜戏么?”李蔓靠着他的肩膀轻声问他。

    “嗯,后天还有一场。”

    “那确实该多吃点好好补充能量。”李蔓肯定的点点头。

    秦维桥支起上半身,手放在扶手上倾身看着他,李蔓被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我是为了有一天能够超越某人的肱二头肌。”

    咳咳,其实有些话是可以不用说出来的。

    而且其实他也不是弱不禁风的人,李蔓靠着他的时候能感受到他身上贲张的肌肉力量,平时可能也有在锻炼,就是看着太清瘦了,和以前一样。

    秦维桥又躺倒回去,抓着李蔓的手放在手心把玩,一会掰着她的五指,一会抖抖她的手腕,看着手指在在空气里画圈。李蔓安静如鸡缩在一边。

    秦维桥坐了一会接着去奋斗了,她坐在休息区里无聊,晚上不敢到处乱走,打开手机想看电影,可是影视基地信号不太好,老是卡顿,早知道带本书出来了。干脆把椅子搬到门口,看着夜色里忙碌的人群。

    李蔓坐了一会,看到钟远提着一袋东西过来递给了李蔓。“老板怕李记你无聊,让我去附近买来的。”

    李蔓打开袋子一看,是几包小零食还有几本书。李蔓从中抽出一包饼干递给了钟远,“谢谢你,坐下一起吃啊。”

    钟远摇摇头,没有接,说还要过去现场。

    李蔓点点头,没有强求。撕开包装,拿了一块递给他,这会钟远接了,道谢之后转身走了。

    李蔓翻开余秋雨先生的《文化苦旅》看了起来,是先生在考察和讲学途中写下的散文合集。李蔓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些章节,印象最深的是《道士塔》一节,就像书里先生说的,把世间文物拔离故土,是文明和土地的双向失落,借口别人管不好家产而占为己有,是一种掠夺。

    她想她终于理解自己为什么小时候在课文里看到圆明园的消逝时是那样的愤怒和痛心,觉得自己自己的心脏被拉扯只想痛哭一场。她也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平光小城里近几年在扩建城区的时候,看到一个个熟悉的老建筑老房子被拆迁时心里的痛惜,就好似剜去自己身上的骨血,内里是失而不复得的惊恐。

    和着喧闹的人声背景,李蔓坐在椅子里静静看着,沉浸在书海中,期间抬头看一眼片场。看到秦维桥从棚子里走出来给现场的演员讲戏,注意到她的目光,转身付之一笑,李蔓好像透过层层光影看到了往昔球场上那个灿烂明亮的少年。

    她想,她还是有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的。

    秦维桥收工的时候已经凌晨了,看到李蔓还是坐在椅子里手上捧着一本书在看,津津有味,连他走近了都没发现。他蹲下身,好奇的看着她手里的书,看到是关于苏轼二任杭州知州时疏浚西湖的事迹,他也跟着蹲身看了一会。

    一章完结,她好像才发现他过来似的。眼睛里星星点点的闪着光,一把搂住了他的脖颈。声音轻软,问他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重逢那么久,她鲜少有这么情绪外露主动的时候,被紧紧抱住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冰雪消融,山泉叮咚的声音,心里一团火热,心绪翻涌,也环手抱住她。

    在她耳边悄声问她是不是累了,她点了点头,但还是抱着他不撒手,后来他蹲不住,脚有些麻,一下倒在了地上,她才惊呼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栽倒的他拉了起来,一连声问他疼不疼,摔到了没有。

    他想,再疼已经过去了,他已经有了一个可抵万苦的心间蜜糖。

    “蔓蔓,我很开心。”秦维桥起身后意动地抱着李蔓在她耳边低语,下颌摩挲着她的发顶,少倾低头印下浅浅一吻,收紧了环在她身上的手臂,小姑娘在他怀里,幽幽的……打了个喷嚏?

    秦维桥皱着眉头拉开她,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一把裹住她,收拾地上散落的书籍,拥着回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