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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到老二这里,嗓音明显低了几分:“老二虽然和离了,新儿也渐渐长大,你啊,也该考虑再找个人了。”

    “老三啊,好好种地,有不懂的就来问娘。”

    “老四去战场,娘也不知道他哪日能回来。”

    “老五明年考举人了,以后造化如何,但凭如今的刻苦读书远远不足,一旦考中,便一脚迈入了官场,是是非非,总说不明白的。”

    若娘慢条斯理地说着话,目光扫到张安青和睁着大眼睛懵懵懂懂看着她的霜儿,在心里叹了口气。

    最近每次看到张安青,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张景彦,总有种乱世沉沉浮浮的压迫感。

    “所以我想着,趁着你们都不算大,也多出去见见外面的世间,免得只看得见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若娘今日会提分家,自是将该顾虑的都想到了。

    “去岁雪后,村子里很多屋子都重新翻盖过,娘近日去看了看,除了没有咱们家大,其余也是应有尽有。

    若娘起身,将放在一边案几上的几张纸拿了过来。

    前两张给了大丫,然后老二,老三,老五,连张安青都有。

    老五在村子里给小娃子教学,云家大大小小都能识得几个字了。

    鲜红的房契和地契,摸在手上有种被烫到了的错觉。

    老五拿着两张盖了官府红印的契书,不由想到了娘为了跟许二柱和离,为了那一家子断绝关系做的事,也是这样所有后路都想好了,明明白白告知你一声,答不答应都不影响大局。

    这便是书中所说的思前想后,运筹帷幄了吧?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读了很多书,如今已是秀才,在云家甚至在悦家村,谁能出其右?

    总是他娘在他越来越看不清前路时,给他沉重的一击。

    ”娘,我们都搬出去了,您就剩一个人在家了。”搬不搬出去,对老五来说并无所谓,他一个人在哪里读书都是读,但娘一个人他怎么放心?

    其实他也能看得出来,家里人越来越多,娘嘴上不说,脸上的笑容是很少看到了,虽然她总是这副淡淡的模样。

    比起几年前,娘的性子越来越温和,渐渐的却好像没有烟火气了。

    他抬眼看向同样拿着地契不知所措的张安青,想到张景彦。

    老四在上谷关的消息,他们不时就能从石英和张得发的口中得知,而张将军的消息,自他团圆夜那晚离开,便一个字都不曾听说。

    似乎是他下了封口令,也好似这个人从未在他们的生活中出现过,如一场梦。

    “怎么?老娘为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操劳了半生,如今还不能清静两日?”若娘脸上看不出分家的伤感,反而一脸轻松,“更何况,别人家的孩子几岁就能独当一面了,种地放羊的,你们都多大了,还躲在老娘身后,害不害臊?”

    “每家两百亩地,一间屋子,一百两银子,娘就出这么多,以后你们过的好坏,纯凭造化。”

    “当然,有些话我也说在前头,老四,老五还未成婚,老二还是要找个人...”若娘话音未落,桌上便传来酒碗碰撞的声响。

    若娘顺着看过去,老二慌里慌张扶正了碗,目光却是瞥往了东南方向。

    东南方向?

    她的左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