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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后,千祈的眼神中多了一层悲伤。

    素秋已至,天气渐渐寒冷起来。千祈身体本就有些虚弱,偏房保暖又不佳,她逐渐变得多病起来。

    这样的季节盗匪横生,肖景云身为将军,军务也格外繁忙。

    听院子里的侍女说,肖景云奉命前去杀敌,许是三个月后才能回来。

    三个月?

    千祈偏了偏头。寻常清匪不过十日,最近边沙地带也挺太平,莫不是哪里起兵谋反了?

    只是她在后院消息闭塞,关于这场战事的消息,侍女们也不多提。她自己去问,侍女们也不想与她讲话。

    她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像常日一样,抱着小白在后院安静地坐着,日复一日,等着肖景云的消息。

    “小白,景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对吧?”千祈轻轻抚摸着小白。

    小白似是回答她的话:“喵~”

    对了,她听人说起过,城西有一家寺庙,灵的很,好多人都去那里求平安。

    肖景云出门了,将军府中的人更是懒得管她。她便一个人出了门,一路打听着,到了寺庙里。

    佛塔高耸,宝相庄严。

    她轻轻跪地,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道:

    诸神佛在上,愿肖景云顺利杀敌,平安归来。

    她怀着满腔纯澈的爱与虔诚,跪地而叩。一抬眸,便好似看见了神灵。

    今日寺庙的人出奇地少,倒显得这里些许冷清。凉风席卷着片片黄叶,犹如枯萎的蝶。

    她整理好衣摆,缓缓起身,正要迈步离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阴诡的声音:

    “你相信神啊?”

    她一愣,慌忙转身。

    屋外站着一个黑色的颀长身影,除他以外再无旁人。那人穿着墨色的斗篷,斗篷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

    他面色苍白,尤衬得红唇似血。嘴角勾起一个魅惑的弧度,却平添了几分阴森。

    千祈心里有些畏惧。但她一想,这里好歹是寺庙啊,就算他是鬼,应该也不会拿她怎么办的。

    她鼓起勇气问道:“你是谁?”

    那人毫不避讳,嘴角笑意拉长:“鬼界夜族,夜九渊。”

    鬼界?夜族?

    千祈摇了摇头,目光真诚:“我不信鬼,我只信神。”

    夜九渊突然放声笑了起来。那笑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遥遥引来,细若游丝般在空气中缠绵,游走。

    摄人心魄。

    他拉长语调,轻声说道:“求神不如求我。卿离公主,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会来找我的。”

    这人怎么知道她是谁?

    千祈想开口问,但是她又想了想,她跟一个妖鬼纠缠什么?

    她撇了撇嘴,绕过了夜九渊,想了想,还是礼貌地说了一句:

    “谢谢,我不需要。就此别过了。”

    夜九渊看着她,笑意不减,没有回答。

    回到府上后,她想着寺庙里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奇怪。

    莫不是那里风水不好,招来了妖魔?

    那她的愿望还灵吗?

    她心下担忧更甚,只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将军!将军!”

    突然,前院传来了一片慌乱的嘈杂声。

    肖景云回来了?但是怎么会这么快?

    千祈一路跑着,来到了前院,却见肖景云的屋室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是怎么了?

    她心跳加速。

    前面的侍卫在给沈姝解释着:“夫人,将军前去杀敌,竟中了敌方的妖术,被下了血毒。如今将军体内的一半血已经毒化,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怕是……”

    沈姝疯魔了一般大声问道:“太医呢?大夫呢?他们怎么不来救?!”

    侍卫回答道:“能找的都找了,这妖术血毒,凡人根本无法可解啊!”

    “一群废物!滚,都给我滚!”

    沈姝哭着怒着,把旁人都驱散了。她木然地地坐在肖景云床榻边,侧过一张憔悴的脸,瞥见了千祈。

    “卿离?你在这里作甚?!”

    千祈站在门外,却连踏进去的勇气都没有。她远远地看着肖景云平静的面孔,苍白的唇,好像自己不进去,不面对,就能挽回这一切一样。

    她小声开口,哽咽道:“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他……”

    “滚!你算什么东西!”

    千祈止不住地流泪:“夫人,我求求你,我就是想多看看他……”

    “我让你滚!”

    沈姝极其不耐,怒目而瞠,像是能吞人的妖魔。

    千祈无奈,只好退了下去。

    在回到别院的路上,她一遍遍想着那侍卫说的话。

    “凡人根本无法可解。”

    那若不是凡人呢?

    在寺庙里,那个夜族男子的话语犹在耳畔。

    “求神不如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