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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真的来了,早晨起来,菜叶上都覆一层白霜。

    两个人又紧张又忙碌,手里的活儿停不下来,一天到晚腿脚没个歇息时分。

    那片红薯秧子就挖走了他们好几天,又不能一锄头下去伤了红薯,伤了的红薯只能赶紧吃掉,存不到冬天,只能小心地刨土。

    挖一会儿红薯是个农家情趣,真正当个活儿干起来那还是真够累人的。

    但因为明白这种累是为了什么,两个人都干得很起劲。舒南乔想,有时候,人动不起来也不是因为懒或者累,就因为看不到个奔头。

    更文艺一点的说法叫“希望”。

    忙呀,他们也没有运输工具,哪怕有小推车,这条连通两座大山的路也不好行走,只能靠肩膀一担一担地挑回去。

    舒南乔放下第一担子,就拿了个红薯削了皮,切开,和晨曦一人一半分着尝。

    脆甜脆甜的,一口下去有些冰牙,咽下去,一股凉意就顺着溜到胃里。刚刚挑担子出了满头大汗,半块脆甜清凉的红薯下去清爽了不少。

    舒南乔拦下晨曦还想削一个的动作:“不能生吃多了,不消化,积食。”

    这么多红薯运回去,总得有地方放吧?

    舒南乔只留了一担打算晒红薯干,其他的都得存到红薯窖里去。

    两头生产队的驴子甩着臂膀,在邻居前坪的角落里用脚划拉个大概范围,就开挖。

    锄头挥舞得呼哧呼哧的。

    但挖到大概有个一米来快两米深,下边儿的土就开始不对劲了。

    黏黏糊糊的,旁边土壁上渗着水,潮湿得很。

    舒南乔一皱眉头:“有水,当不了红薯窖。”

    晨曦也不多话,想另外寻个地方开挖。

    舒南乔唤他回来:“村里估计都差不多,这个潮估计是整个村子下头有地下水。”

    那怎么办呢?晨曦试探着问:“要不这儿改成打口井算了。”

    舒南乔扑哧一笑,看着傻愣愣的晨曦:“打井可是技术活儿,你别看现在土开始潮了,真要出水估计得挖个十米多呢,光靠咱俩,还要运土,可不是这点功夫能挖成的。”

    她摸了摸半天下巴,两个人索性坐在邻居家街矶上,两条腿晃悠着。

    看着自己离地坪还有些距离,晃晃悠悠的双腿,舒南乔突然拍了拍旁边用作街矶的青石板,来了灵感。

    “往下挖是不行了,咱们可以往上堆呀!”

    她比划着,这个深度就差不多了,接下来往这个大洞的附近堆土,弄一座小碉堡。

    这都是黏土,能堆得牢牢实实的。

    晨曦跳进坑里,吭哧吭哧又加深了一些,把土都抛上来,舒南乔在上头拉土。

    里头闷热,泥巴也湿,为了省几下洗衣服的工夫,晨曦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露出结实的肌肉来。

    滴滴汗水在肌肉上闪烁着,还顺着肌肉走向往下滴,舒南乔过来拉土的时候忍不住眼神往里瞄一眼又瞄一眼。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

    加深一些又将下边土全拍实了,他才准备翻上来。舒南乔见状连忙伸把手拉起来。

    两个人手掌交握的一瞬间,晨曦感觉自己脸上温度又高起来了。不过好在本就卖了力气,脸上全是热汗,也显不出来异样。

    又摸索怎么在挖的洞周边垒起足够稳固牢实的土围墙。

    刚挖好的红薯窖,带着森森的潮气,得在太阳底下狠狠晒上几天,去了潮气,才好保存红薯。

    舒南乔看看天,有些担心。秋天的太阳太宝贵了,许许多多东西等着它来烘干,才能保存到冬天。

    稻子也要收割了,又是一场恶战。

    舒南乔默默在心里祈祷:秋雨啊,晚些来吧。

    还得忙着晒葡萄干。

    葡萄是在山里找到的山葡萄,舒南乔老记着以前课本上就写,形容一个姑娘眼睛好看就是说“像山葡萄一样水灵”。

    她拿出来问晨曦,晨曦也有印象,可两人都记不起是哪个年段的课本了。

    那段平凡而又宁静的日子已经过去太久啦。

    山葡萄都一串一串挂在树梢上,没有人给它们搭架子,它们就自己逮着什么就用力往上爬,爬到哪里算哪里,然后毫不吝啬地把一串又一串繁密甜美的果实挂上去。

    山间气温低,到现在才算熟透,都是深紫色了。

    山葡萄皮厚,籽多,但甜美非常,只是,忍不住吃完一串后,嘴里总会留些涩涩的酸味儿。

    山葡萄的酸藏在甜的很深处。

    舒南乔采回来的时候,还剪下了一些枝条,带着叶和芽,打算带回去扦插到院子里。她盘算着,砍些竹子做葡萄架。

    过上两三年年就可以挂果子了吧。

    现在的舒南乔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