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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莲地狱。

    红衣少女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用尽力气用最后的灵力抵挡住施压下来的刑罚。

    四下不停传出绝望痛苦的惨叫声,稍有不慎,她便会同那些地狱众生一样,与八寒地狱的冰地连为一体,□□迸裂为碎块,不复人形。

    “你这个执迷不悟的彼岸花妖,再不说出那恶鬼的下落,就在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崖壁上方,冥王斥声同那少女发出最后的警告。

    一道白色身影从冥王身后飞快的冲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走了那少女。

    “白无常!你是要造反吗?”

    少女无力的靠在白无常的身上,她身上布满一道道的鞭痕,血肉模糊。那是冥王此前在冥王殿对她施的鞭刑,每一道都深深见骨。

    “谢必安……你又何必……白费力气……”何必白费力气救一个无力回天的人,纵然得以苟活,这天地哪有半点自己的容身之处。她,一个灵力低微的彼岸花妖,用了一千年才修为人形,原本冥王命她在此引渡亡灵,可偏偏,她爱上了一个他们口中十恶不赦的恶灵,私自放走了他。

    白无常将她送到地府门口,然后义无反顾的回去拖延冥王的追赶。

    跑,不停的跑,她拖着沉重的身子,一路跑回到她初生的地方,彼岸花海。

    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就让一切都在这里结束吧。一道摄魂箭呼啸而过,穿过她的胸口,而后她直直的倒下去,魂飞魄散,绝了气息。血浸染了周身彼岸花,使得那花愈发的妖艳。

    少女被一股强大的灵力团团包裹,她血肉模糊的身体从彼岸花海中重新站立起来。只是她依旧垂着头,血水顺着她指尖滴落,行尸走肉一般被吸到花海的另一端。

    远处追赶而来的冥王,收了手中的弓箭,抬手示意身后要赶去的鬼差们退下,既然那花妖已死,剩下的他并不再去追究,更不想去冒犯花海中的那个人得罪天界。

    冥冥中,有一股巨大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她的身体,与此同时,这具身体每一处的伤都叫她疼的直冒冷汗。但,似乎不再是被涅槃之火焚烧的噬骨之痛。

    她吃力的睁开眼,看到面前的那个白色身影,那是一个银发的中年男子,不停的往自己体内注入灵力,不多时,他身形不稳,似乎连站着,都有些吃力。

    “师父,停下来。”她惶恐的恳求着。

    那人见她恢复了意识,终于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然后像她挥了挥手,她只觉得脑袋昏沉,眼皮一沉便闭上了眼。

    三千年后。

    一朵花期较晚的彼岸花漂浮在空中,徐徐盛开,一个少女随着愈来愈盛的华光出现,随后直直坠落到地上。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片彼岸花中,她看着这漫山遍野的彼岸花,那血色的花茎如同嗜了血一般,一簇簇的连成花海,如血般从脚下漫过来,直摄入人的心魂。

    她是谁,又是在哪……

    远处白无常穿过白茫茫的芦苇,牵引着人间的新魂,慢悠悠的荡过来。

    所以,她这是已经死了?是一个孤魂野鬼?

    她恍了恍神,便看到白无常牵着一只小鬼朝自己走来,隐去了他长舌可怖的形象,化出原本俊朗的面貌,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那小鬼任凭他牵着,没有反抗之力。那是一个束着半发的少年,头上簪着一只金色的小簪,瘦弱的身体被狂风左右拉扯着。

    这世间万千,到底逃不过六道轮回的法则。

    “你是来索魂的?”

    “到底不是她。”

    她看着他伸手触碰到自己的身体,然后轻叹了一声。

    她往后退了退,吧嗒一声,一个玉做的酒坛从她身上掉落,那酒谈晶莹剔透,坛上封着一道奇怪的符纸,坛中发出盈盈光亮,吸引着她解开那道封印。

    一道灵光从酒壶中飘出来,落到地上,一座宅邸赫然出现在此处,将她团团围住。

    她环顾四周,一脸茫然,这是谁给自己烧来的府宅,这就叫她在冥界安家了吗?

    她一边走一边打量院内,这府邸与其说是府邸,不如说是一家客栈更贴切些。院中也尽数开着彼岸花,不多远,便是一处木屋,门口飘着一面酒旗。

    看样子是间酒馆。

    这酒馆不大不小,一应俱全。她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柜面,一尘不染,可这酒馆明明不像有人的样子。

    再往里,她瞧见旁边一扇半掩着的小门,后面隐隐约约是另一处院落,她推门进去,这里倒是别有洞天,后面坐落着整整齐齐的四间房屋,每一间都别具一格,左边耳房是一间厨房,右边耳房堆积着酒坛。

    “这不是方才的那个小酒坛吗?啊呀呀呀,痛痛痛”

    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回头,是白无常一脸凶狠的扯着那只要往前扑的小鬼。

    “你到底是不是来接我的?”她终于忍不住问白无常,白无常却一脸奇怪的摇摇头道:“你一个大活人,我接你做什么。况且我只负责接亡故的凡人,你们妖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倒是我要问你,你是哪里来的小妖,霸占了她的身体,这酒馆又是怎么回事?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容你造次!”白无常接着厉声问她,那小鬼趁机挣脱白无常的束缚,一蹦一跳的到处查看。

    她一抬手,只使了丁点灵力,那白无常猛地就被甩出院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