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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道峰山上一片寂静,偶闻几只乌鸦啼叫。

    后山柴房的门被紧紧锁住,房里一片昏暗,只有一道光透过布满蜘蛛网的窗户照进来,映在双目紧闭的少女白皙精致的脸上。

    夜里的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即使昏睡着的少女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霍盈缓缓睁开双眼,视线越来越清晰。

    她下意识地手往胸口探了一下,触到了自己规律而有力的心跳。

    我、我还活着?

    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陷入昏迷前的一幕,身为魔族大祭司的她,被心爱已久的大师兄苏黎,逼到悬崖,并拿着剑指着自己。

    师兄的身后,是掌门、容安师姐,还有道峰派的一众弟子。

    苏黎穿着一身白衣,眉宇紧皱,冷冷地说道:“霍盈,你本天资聪颖,但心术不正,修炼魔道,给整个道峰山派蒙羞,正道早已与你势不两立,今日我将你处死,便是替天行道,也还苍生一个清净。”

    苏黎握着剑虽步步靠近,但却迟迟没有动手。

    正当她想开口说一句话时,只见苏黎身体突然向前一倾,手中的剑顺势将她的胸膛刺穿,苏黎的白衣随即沾上了鲜血点点。

    她抬头看着苏黎,对方竟是满眼惊愕与绝望,她有些疑惑,但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撕心裂肺的痛。

    苏黎的身后竟然是一阵欢呼。

    “叛徒死了,叛徒死了!”

    “恭喜掌门、恭喜大师兄,缉拿魔族大祭司人头!”

    “取她人头,取她人头……”

    霍盈两手撑地,艰难地抬起头,强忍着穿心之痛,颤抖地问苏黎:“师兄,你可曾知我爱慕于你?”

    苏黎垂眸,掩去眼底的痛色,沉声道:“事已至此,你莫要再说了。”

    你知,但你未曾上心……她长叹一口气,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苏黎屏住呼吸,他拔出剑,霍盈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她以为他要取自己的人头,但没想到苏黎把剑背在身后,一脚她踢下悬崖,留了一个全尸。

    就在霍盈掉下去的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苏黎的眼里泛红。

    他是在悲伤……吗?

    还没来得及思考,霍盈就被一阵失重感笼罩,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听觉也随之弱化。

    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这就是她昏迷前的全部回忆,她再次睁开眼时,就来到了这里。

    随着意识渐渐归元,霍盈艰难地撑起身体,坐起来,环顾四周。

    只见身处之地,空间昏暗狭小,无一水一食,门旁有一大捆柴,但屋内没有生火,寒气逼人。

    低头一看,她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堆脏乱的杂草中,草堆旁还放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剑,剑的旁边是纸笔。

    她伸手捡起剑一看,上面镶着一个波浪样的标志,看着是一座山的样子,这个标志她很熟悉。

    “道峰山?”霍盈难以置信地看着剑,“我怎么回来了?!”

    她立马低头查看身体,发现自己穿着淡红色的练功服,黑色的靴子,这腰带,这袖子,叮,突然,一枚铜钱从袖口掉出来。

    霍盈捡起来一看,宗和七年。

    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在宗和十四年的时候就当上了魔族大祭司了,怎么又回到了宗和七年,回到了道峰山。

    她爬起来,挪到窗边,映出来的模样既陌生又熟悉,那张稚嫩的脸明明才十五岁,天真,无邪。

    她瞪大眼睛,捧着脸,惊叫道:“我难道是……重生了!”

    霍盈绕着柴房转了一圈,边看边确认道:“柴房,这儿是道峰山那破柴房!”

    她马上去使劲摇了摇柴房的门,被锁死了,一回头又瞥见了在草堆里的纸笔。

    霍盈迅速整理头绪,自言自语道:“现在是宗和七年,我十五岁,拜入道峰山刚满一年,这里是后山柴房……”

    她捡起纸笔,正反两面都瞧了瞧,看到了纸上的抬头的几个字:道峰弟子规。

    “我在抄门派的条规?”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对,我肯定是被罚抄的,我不可能自己主动抄的呀,而且还在这破柴房抄。”

    她扔掉那张纸,踩在脚下。

    事情似乎越来越明朗了,她还记得上辈子自己在刚入门派大概一年的时候,一次晨练时顶撞了容安师姐,结果没过几天,就被人指认说偷走了容安师姐的修炼的灵物,说她这是残害同门。

    师姐审都没审,就直接带人来给自己定罪。

    于是霍盈就糊里糊涂地被关在柴房抄门派条规。

    她还记得上辈子自己死不认错,大喊大叫没人管,结果被关了整整七天,还因此错过了门派的开灵坛典礼。

    后来过了好久,上辈子的霍盈已经当上了魔族大祭司,一次偶然之遇,她又见到了婉月,婉月良心发现,把真相告诉了她。

    手镯是婉月偷走了,当了换钱救母,其实当时容安师姐心中有数,是以此机会赶走霍盈,她念及婉月也是走投无路,所以上辈子的她留了婉月活口。

    她冷冷一笑,想着,这一世,许容安也好,婉月也罢,我要叫你们尽数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