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小奸贼才对……也不对,这厮现在还没资格称作奸贼呢。这家伙,竟然敢厚颜无耻的跑来窃取秦依依的青睐,不行!绝对不行!我强忍心头激愤,看着楼梯口处,一言不发。

    也许我这副模样把管事和茶酒博士们都吓住了,一时间,也没有人上来搭腔说话,当然这时候我也不欢迎他们前来打扰。

    那奸贼小白脸不就字写得好一点点吗?算什么啊?肯定不如黄庭坚的,苏、黄、米、蔡,你蔡京还排在最后呢,我愤愤地想。虽然人各有所长,蔡京的字未必就比不上黄庭坚,但是现在在我眼里,能捏毛笔的都比他写得好。

    也许时间并没过多久,不过我等得着实心焦,蔡京那种无名小辈,依依也用不着花这么多时间去陪吧?这小子飞黄腾达还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呢,再说现在有了我的存在,他能够健康生存就不错了,还有机会发达吗?

    好不容易,才看到蔡京的身影从楼上下来,只见他连连往身后作揖道:“谢谢姑娘,不劳姑娘远送,元长就此告辞。”

    谁送他下来的?难道是秦依依?不可能吧,听说她送苏轼、欧阳修也只送下了一层楼而已,蔡京有什么脸面可以让她破例?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却见到是琥珀那小丫鬟在楼梯口上相送,这才松了一口气。蔡京忽然看到我,感觉有些意外,忙上前来施礼道:“端木大人好。”

    我嘿嘿一笑道:“想不到元长兄也是秦姑娘之知己,恭喜恭喜。”蔡京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点头笑着,我也懒得理会,径直上楼,只是说了句:“元长兄好走!”

    等翡翠掀起帘子让我进去,房中却见不到秦依依,我正纳闷,只听到翡翠小丫头笑着说道:“姑娘穿着盛服同蔡公子聊了一会天,说了一阵书法上的事情,早就累了,在里面换了件衣裳,公子跟我来。”

    穿过一个带叶竹枝构建的奇形洞门,脚底都是清爽光滑的竹席,乳白色的纱帘上描绘的也都是青枝翠叶、飞禽小兽之类的图案,恍惚中如置身开封郊外的水歆小筑。可能是秦依依特意做的布置吧,这姑娘心思之巧实在令人惊叹,我还侧耳听了听里面有没有流水声,就算从里面再引出一脉清水来,亦不为奇。

    一走进去,便看到她坐在黔南千年古藤制作的书案前,上身是银线鹅黄色窄袖丝襦,下身是水绿百褶曳地长裙,一副小家碧玉的打扮。雪白的手指轻轻把玩着案头一个精巧的黄玉熏笼,书案上平铺一条字幅,正吸引着她的目光。

    “依依姑娘赏看的何人字迹?”我明知故问道。

    “是方才蔡进士所赠的一幅字,其人书法雄浑圆厚,果有精妙之处,子晰以为如何?”秦依依偏过头来,微笑着说道。

    我开口就想猛力贬低一番,可转念一想,秦依依本来就知道我对书法没什么造诣,这么问我不过是朋友间的一句寻常话而已,若当了真,倒显得我小气。便装模做样地走到她身旁,佯作仔细品味,然后极夸张地赞叹道:“好字!好字!就看这个木字,这一横俨然有王羲之之俊逸,这一竖不逊于颜真卿之雄健,这一撇最能得怀素之狂放。再看这一捺,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宇宙之道、天地之玄均在这一笔之中,令人仰而叹之,叹而仰之。”

    秦依依早噗嗤一声笑了,笑道:“第一次见到子晰损人,竟然是如此厉害,令小女子眼界大开。”

    我嘿嘿笑道:“我这个人不怎么损人,近来修身养性,更是难得一损。”“哦?”秦依依抬眉看我神情,问道:“那便是说,子晰对蔡进士此人颇为不满了?想他也是颇具才华的青年才俊,子晰应该喜欢结交才对。这般鄙薄,不知是何缘故?”

    “就蔡京这种人,天生就是祸国殃民之徒,薄廉寡耻之辈,谁愿意和他结交啊?”一听她说蔡京那小子算什么“青年才俊”,我禁不住愤愤然,脱口说道。

    秦依依惊奇地看着我说道:“依依听说这蔡进士为人甚为和善,今日与之交谈半个时辰,自觉人言不虚,子晰如何这般说法?”

    “依依切莫被此人表象所迷惑!”我说道:“这家伙面善心恶,城府极深,非普通奸佞之徒,一定要当心些。”

    秦依依皱了皱眉头,问道:“蔡元长初露锋芒,以往并未为人所知,更不知晓其行迹作为,难做定论。现在子晰如此肯定其为人,那么是从何处得出他是奸佞小人的结论来?”

    嗯,证据?可是这小子现在还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未成形奸臣,让我到哪里找他的证据去?我对蔡京的结论,完全来自历史上发生过的事情,可是那段历史时期现在还没有到来,也就是说,还没有他祸国殃民的历史,那他就不算奸臣。这个,真的很难解释啊。

    本来嘛,我应该是隐忍不发,暗地里观察这个未来奸臣的举动作为,适时地进行揭露批判,或者干脆弄个事故把他做了,一了百了。但是现在一知道这贼厮鸟在秦依依面前讨好卖乖,窃取佳人青睐,我就忍不住爆发出来。

    看着她一双明澈的眼睛望着我,我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我观此人容貌虽正,但目光坚忍,偶有奸邪之色,兼之喜用机巧之言,心术非正。这种人无力则已,若有,必定成大奸大恶之徒!”

    秦依依怫然不悦道:“我倒是孤陋寡闻了,竟不知道子晰有这等相人之术。观其貌而度其人,度其人而定其行?这难道不是以表象取人?”

    我一看她生气,顿时手足无措道:“不是啊,依依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平日里决不会背后诋毁他人半句。现在既然这么说了,虽然无真凭实据,但肯定有我的道理,你说是不?”

    只见她拂袖而起,板着脸说道:“越说越不象话了!莫非只有你端木秀是对的,其他人都看错了?你就自己慢慢说你的道理罢,请恕小女子不奉陪!”说完转身,向屋内行去。

    啊?真是弄巧成拙,我一时间脑袋大了七八倍,连声道:“依依你听我说,我刚才只不过说了我的判断,并没有说你就看错了人嘛,我们慢慢商讨……”

    却听得里面帘幕放落的声音,然后再也听不到有半点声息传出。

    我急昏了头,赶紧拉住翡翠,请她进去帮我道个歉,说句话。不想翡翠去了一会儿,回来答复道:“姑娘睡下了,说是累了,不要任何人来打扰,请公子自便罢。”

    “翡翠小姐!翡翠姑奶奶!你再帮我进去说说好不好?容我给姑娘道个歉也好。”我急忙央求她道。